莫里斯1987

高中的时候，我在我哥那里第一次看到Maurice的中文版小说。
那时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只告诉了我，毫无忌讳的。他完全信任我。
我在他那看过几本同性恋小说，莫里斯就是在那时候读的。
小说是萧乾的夫人文洁若翻译的，萧乾在剑桥留学时曾与此书作者Edward Morgan Forster成为朋友，并在1943年时第一次读到Forster寄来的Maurice的手稿。萧乾把Maurice翻译成 “默 丽 思”，并注上了英文示意“slient, beautiful, thoughts”.
小说充斥着大量的哲学性质的对话，总体来讲不太好读，语境也颇为中式，稍有不习惯。
但部分段落却还是打动了我，比如，莫里斯与阿列克在大英博物馆中的争吵，那个高潮我一直记忆犹新。
后来知道它曾被拍成了电影，就在一门心思的想找来看。但就是找不着。

我习惯于把想看的不得了的电影在自己的“脑内小剧场”先演一遍。
莫里斯已经被我演了无数遍——我幻想着我喜欢的那些段落应该是怎么演最好看……
终于在昨晚，我真正看到了电影。
电影是James Ivory的，我看过他的“看得见风景的房间”，非常喜欢。
演Clive的是Hugh Grant，而Maurice是James Wilby，我刚刚才看了他的“双城记”。

电影如我想象的一样，像一首祭奠青春的情诗，忧郁，细腻，脆弱，热切。
而这些特质的表现手法又出奇的让人觉得并非那么女性化，它是那么的开阔，就像是面朝大海，注视着波涛下暗涌的海浪。那暗自汹涌澎湃的感情，就随着Maurice热烈的爱，经历着痛苦的折磨，一直贯穿直至末尾。
我自始至终就爱这样的人，他的鲜活的，理想的，炽热的生命力。

电影有140分钟，但对于看过小说的我，一点也不嫌长。
李安说，把文学改编为电影，全靠大胆的想象力。James Ivory加入了一些没有涉及的情节，使故事看起来更圆润流畅，毕竟，这个故事本身是没有排山倒海的剧情变迁的，
它就是一个普通的爱情故事，唯一的不普通就是主角们对于禁忌的同性之爱的挣扎，所以需要特别突出就是社会背景，门第身份的表现。
不过让我略为失望的一点，就是我最想看到的争吵段落没有被体现。那是书里面的倒数段落，也是全书的准高潮，是莫里斯去见阿列克，然后终于在大英博物馆里爆发争吵：

“You blackmailed me”
“No, sir, no”
“You did”
“Maurice, listen, I only……”
“Maurice am I?”
“You called me Alec, I’m as good as you”
“I don’t find you are!” There was a pause, before the storm; then he burst put, “By God, if you split on me to Mr Ducie, I’d have broken you. It might have cost me hundreds, but I’ve got them, and the police always back my sort against yours. You don’t know. We’d have got you into quod, for blackmail, after which I’d have blown out my brains!”
“Killed yourself? Death?”
“I should have known by that time that I loved you. Too late, everythings always too late.”

“你敲诈我”
“不，先生，我没有”
“你做了”
“莫里斯，听着，我只是……”
“你叫我什么？”
“你叫过我阿列克，我们是一样的！”
“我不觉得我跟你一样！” 莫里斯停了一下，那是暴风雨的前奏；紧接着他爆发了，“我向上帝发誓，你要是向Ducie先生告密， 我就把你揍趴下。我可是花得起几百块钱，对付你这样人，警察是会给我撑腰的。你知道吗，我们会以敲诈罪让你坐牢，之后，我就用枪打穿自己的脑袋！”
“你要自杀？去死吗！”
“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是爱你的。但是太迟了，一切总是太迟了。”

这段的背景是书中的第四部分，莫里斯意识到自己爱上猎场看守者阿列克。阿列克不顾身份的悬殊而爱着莫里斯，而莫里斯却仍旧挣扎于不被社会所认同的同性恋身份而痛苦不堪，从而逃避阿列克。阿列克想以告发自己与莫里斯的交往而威胁莫里斯让他与自己私会，事实证明这是个有效的激将法，莫里斯终于吐露出自己的犹豫，愤恨，以及对阿列克的爱。
我的想象中应该是相互对吼争得脸红脖子粗，毕竟是告白啊。但很遗憾，电影里把它给过渡了，这是我唯一不满意的地方。

不可忽略还有配乐。之前在看不足两分钟的预告片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音乐迷住了。Richard Robbins的古朴细腻的旋律，精致的贯穿了这首忧郁的情诗。
我当初看预告时听到的一曲是“Clive and Anne”，它出现在片尾，当Clive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脑海里看到的却是曾经莫里斯在剑桥读书时的身影，配乐随着Clive的回忆而起伏，旋律虽然不变，但钢琴与弦乐交织着循序渐进，由弱到强，犹如被紧紧束缚的心发出的一阵痛彻的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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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日是我的生日，过了这一天，我又把《Maurice》的电影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想着刚刚读完的原著里的描写。这是我24岁的句点了。
　　
这部1914年写下的小说，直到1971年作者E.M.福斯特去世才出版。他在手稿上写了一句话：“可以发表，但值得吗？”
　　
然后2014年11月，我开始读这本书。100年前，100年后。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上天入地，我等你一万年。
　　
2.1987年，同样身为同性恋的詹姆斯·伊沃里导演将这部小说拍成了电影。我相信他一定一遍又一遍地读过这本书，因为所有的细节几乎都可以从书里找到出处，然后巧妙地安插在短短两个小时内。
　　
大结构上，我唯一不太喜欢的是Alec的选角。
　　
真滑稽，我当初就是为了Rupert Graves才想看这部电影，到最后我感觉最违和的竟然就是他。
　　
3.小说里的主角Maurice，对爱欲十分迟钝迷糊，总是要等到别人表白又退缩了，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爱着的。他始终徘徊在浓雾弥漫的人性的山谷中，直到Clive唤醒了他。就如福斯特自己所说，“我赋予这个复杂的人物一种特质，一种令他迷惑，将他唤醒，折磨他并最终拯救了他的特质。”
　　
而Clive，与他相反，十分聪慧敏感，他对爱的触觉简直就像针尖一样纤细尖锐。
　　
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晚，就像电影里一样，是因为一首柴可夫斯基的《Pathetic Symphony》——这个因爱上了自己侄子而死的音乐家的悲怆乱伦交响曲。
　　
电影里没有拍到的，是Maurice对Clive爆发出来的难以解释的高昂兴趣。他们听完《Pathetic Symphony》，Clive就和Fetherstonhaugh讨论起学业的问题。Maurice比他小一岁，也比他低一年级，他坐在那听着这两个人讨论，发现Clive是个聪明有主见学业也好的男孩，而自己还迷迷糊糊着呢。不知怎么的就有点羞恼起来。他离开了这两个人到外面去，却不由自主溜到Clive的房间去了。傻傻地在人家屋里待着，直到Clive回来，他又跟人家搭讪了一会。
　　
那之后，慢慢的，慢慢的，这两个人才要好起来。更慢慢的，慢慢的，开始有点越线。Clive心里很清楚，Maurice却浑然不觉。
　　
他是个粗神经的傻瓜。
　　
4.他们两个捅破这层纸，不是电影里那么顺顺当当的“早上被拒，下午后悔，晚上就爬进来了”。原著里很是挣扎了几天，性向的觉醒弄得两个人都非常痛苦。Clive表白被拒，纯然的爱意像被烫到似的瑟缩回去，他说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为难了。
　　
他开始躲着Maurice。即使两个人不得不碰头，只要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他就一句话都不说。但他们之前好得像连体一样，这样Maurice非常难受。某一夜他躺在床上忍不住哭起来，发现自己确实是喜欢男孩，喜欢Clive。他决心不再伪装。拼命地找到躲避的Clive表白。
　　
可是Clive说，你到底想怎么样？非常谢谢你的安慰，可是这让我更难受，我现在和你处在一地就很痛苦。我很抱歉我之前那些失礼的举动，请你走吧。Clive这几天已经迅速的崩溃了。他身体一向纤弱，Maurice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又急又说不出口，一生气拌了句嘴就冲出了房间。

这是剑桥，千万个微雨夜之中的一个。Maurice站在外面，湿雨蒙蒙，星光暗淡，就好像他第一次看见Clive后忍不住偷偷溜到他房间的那晚。他还在想着，怎么和Clive说明白？可是所有语言都飞出了脑袋。他站在桥上，六神无主。时钟敲了十二下。然后是一下，然后两下。当第一缕晨光照到Clive的窗子，他的心终于狂跳起来。
　　
Maurice的理智都扔出了脑袋，他抓住窗棂一下跳了进去。却发现Clive正在梦里，难过地喃喃叫着他的名字。之前那点气恼立刻烟消云散，Maurice心里充斥从来没有过的纯洁的爱，他伏在枕上回应着“Clive！”叫醒了他，立刻吻了他。
　　
Twelve o'clock struck, one, two, and he was still planning what to say when there is nothing to say and the resources of speech are ended. Then asvage, reckless, drenched with the rain, he saw in the first glimmer of dawn the window of Durham's room, and his heart leapt alive and shock him to pieces. It cried "You love and are loved." He look round the court. It cried "You are strong, he weak and alone," won over his will. Terrified at what he must do, he caught hold of the mullion and sprang.
"Maurice——"
As he alighted his name had been called out of dreams. The violence went out of his heart, and a purity that he had never imagined dwelt there instead. His friend had called him. He stood for a moment entranced, then the new emotion found him words, and laying his hands very gently upon the pillows he answered, "Clive!"
　　
其实很琼瑶啊。。。但这一段描写了很多的自我认同，在20世纪初这种感情是不洁的道德上的污点，地位才华高如王尔德都要被判刑的。Clive被拒绝后难过的自我厌弃，Maurice“我就是喜欢男孩，我再也不为了‘正常’去围着娇小姐转了”的性觉醒，在男校爬窗户的浪漫传统。。。年轻人嘛，初恋真美好。
　　
5.电影里最浪漫，最接近完美的一幕在哪里？
　　
我想很多人都会投票给草地依偎，互相剖白这一场。
　　
实际上这是小说中最经典的两处地方：蓝屋和羊齿丛的结合。
　　
Clive说的这句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可能一辈子都混混噩噩地过下去。”是他在彭杰庄园，在蓝屋的夜晚对Maurice说的。
　　
郊游跑到羊齿丛，也确有其事，但是气氛并非那么罗曼蒂克。那次郊游嘻哈胡闹，充满了年轻小伙子必有的二逼。。。
　　
而Maurice来到彭杰庄园，住进Clive安排的蓝屋之后，他们俩才甜腻腻地有了“你喜欢我什么？”这种对话。
　　
你要是感觉这俩人“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那是正常的。实际上伊沃里导演已经很大方了，福斯特对情感的描写更加隐晦，超级隐晦，对性欲的描写更云遮雾罩，简直是隔着28层如丝之水。。。放到他手里，你还想看什么基情四射的强吻？你还想看欲火焚身的摸胸？人家书里蓝屋一段说的是：
　　
"I say, will you kiss me?" asked Maurice……Clive shook his head, and smiling they parted……
　　
福斯特的主张是，这就挺好，要什么自行车？！

他的解释是，“他(Clive)信奉柏拉图式精神恋爱，在行为上十分克制，并教Maurice也认同这种做法——我认为这完全有可能。这个时期的Maurice怀着对Clive的爱慕之情，谦卑而青涩；Clive解救了他的灵魂，而他也乐意按照Clive的要求保持纯真。结果，两人的关系维持了三年。这是一段不甚稳定的理想化爱情，有着独特的英国味儿。试想，哪个意大利小伙儿受得了这种关系？——然而，这段感情还是维持了下来，直到Clive转而喜欢女人并将Maurice送回牢笼才结束。”
　　
是的，Clive虽然完全的崇尚柏拉图，但Maurice并不是，他是完全的爱慕Clive，愿意听从他的一切安排。
　　
在好多好多章之后，福斯特才告诉我们，Maurice也有那么两次憋不住的时候，一次是并肩躺在羊齿丛中，一次在蓝屋，就是他问“你肯不肯吻我一下？”那次。他的身体感受到了不洁的淫欲。但是这个好小伙就那么忍着，为了Clive这可爱的不负责任的小渣男。
　　
伊沃里导演就这样用一场美丽的画面阐述了他们之间感情和欲望的主导关系，暗示了Maurice在三年里都保持纯洁的自律行为。
　　
6.关于彭杰庄园，还有一点补充。
　　
Clive的家庭提醒了Maurice，他们两个，他和他挚爱的朋友，都将会没有子嗣没有后代，没有延续的生命。他感到一阵凄凉。
　　
但是Clive说："Why children? Why always children? For love to end where it begins is far more beautiful, and Nature knows it."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
　　
7.渡过了蜜月期，黑夜终将到来。
　　
伊沃里导演给Clive的负心一个新的理由：法律的压迫，这是很合理的。也给这部电影更完善更深刻的意义。但是这种合理带来的后果是那种痛苦挣扎、肝肠寸断的感觉就没有书里强烈。
　　
书里很不合理。福斯特说，Clive在感冒期间请了一个护士，这个护士的照顾忽然让他发现女人是多么可爱，做一个“正常”的男人是多么轻松愉快，因为有那么多打扮得体的美丽女士，她们不像男人们触不可及，她们是那么乐于回应你的注视，配合你的社交。

他对自己忽来的性向转变感到震悚和困扰，一边自责一边努力地忘掉这种想法，想使自己专心回到Maurice身边去。但是一切都是白费力。
　　
在Maurice家的餐桌上，在这些人的欢声笑语中，他再也无法投入。Maurice家庭的社会阶级低于Clive的家庭，这一点以前他们从不在乎。可是这一次，这些鸿沟忽然都冒了出来。这些人无知的谈吐，他们粗鲁的笑声，让Clive心烦意乱头晕脑胀。在食物和笑声的热气中Clive一头晕了过去，感冒复发。而当他睁开眼，Maurice那真情流露的一吻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When he opened his eyes it was to the knowledge that love had died, so that he wept when his friend kissed him. Each kindness increased his suffering, until he asked the nurse to forbid Mr Hall to enter the room.
　　
8.带着这纷乱痛苦的心情，Clive决定去朝拜他的圣地——希腊。
　　
出发前一夜，他来到Maurice房里。
　　
"Can I come into your bed?"
"Come along." said Maurice, making room.
"I'm cold and miserable generally. I can't sleep. I don't know why."
Maurice did not misunderstand him. He knew and shared his opinions on this point. They lay side by side without touching. Presently Clive said," It's not better here. I shall go." Maurice was not sorry, for he could not get to sleep either, though for a different reason, and he was afraid Clive might hear the drumming of his heart, and guess what it was.
　　
这一段在删减片段里有，拍得非常好，这也是休格兰特认为自己演得最好的一段。
　　
这也是整部电影，包括所有删减片段里最让我心痛的一幕。我一度太入戏，分不清楚被抛弃的到底是Maurice还是我自己，难过到好像我自己失恋。
　　
Maurice以为他没有误解Clive，以为他的朋友只是大病初愈到他这里来寻求纯洁的安慰。他躺在他身边，不敢触碰，却不能自已的因另一种心思而心跳不已，心跳声大到害怕被Clive听到。
　　
实际上他正是误解了。
　　
Clive是在努力地尝试同性爱，一方面他去希腊重新礼拜他的神；一方面他到Maurice床上试图让身体唤回心灵。但是这尝试彻底失败了。他一直是个崇尚柏拉图的人，这行为让他无法自抑的感到恶心。
　　
It was all so complicated. When love flies it is remembered not as love but as something else.
　　
最终，Clive一个人来到希腊。
　　
破落的卫城夕阳坠落，大地死寂。再没有庇护，再没有祈祷，昔年里把他从基督教家庭里拯救出来的神祇陨灭了。他摊开信纸，给Maurice写下最后一封信。
　　
“Against my will I have become normal. I cannot help it."
　　
9.如果不看原著，我可能永远接受不了爱人变心这个事实。可是现在，我看到了Clive有多无奈，有多无能为力。我也终于能放下了。
　　
他并非真的喜欢Maurice的妹妹Ada。在那特殊的一刻他向她寻求女性的柔情安抚，是因为她长得像她的哥哥Maurice，她代表了一种缓和，缓和他的过去和现在，缓和他的背叛和取向。
　　
He had seen more seductive women, but none that promised such peace. She was the compromise between memory and desire, she was the quiet evening that Greece had never known.
　　
当他和Maurice的一切结束于那个痛苦而炽烈的强吻，他走出Maurice家，把Maurice和Ada都抛在了身后。
　　
What an ending.
　　
10.Maurice没有自杀，虽然他认真地疯狂地考虑过。
　　
He was practically alone, and why should he go on living? There was really no reason, yet he had a dreary feeling he should, because he had not got Death either; she, like Love, had a glanced at him for a minute, then turned away, and left him "play the game".
　　
当Clive订了婚，结了婚，对性事依然兴趣寥寥的沉醉在相敬如宾的小伉俪生活中；Maurice还在双眼蒙蔽着，徘徊在人性浓雾的山谷中。
　　
Clive结婚了，他是第八个被通知的人……
Clive让他来做客，自己却忙着选举忙着到处跑……
Maurice的生日，Clive没有任何表示，他完全忘了。或者说他装作忘了……
Clive的妻子猜测Maurice有了心仪的女士，Clive高兴地钻进来说老朋友你终于开窍了，我们互相亲吻一下手背，给过去的荒唐年少画一个漂亮的句号……
　　
Maurice一次比一次彻底的死心，他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催眠医生身上。
　　
医生说，看，对面墙上有一幅画，画里是一位美丽的小姐。
　　
"Miss Edna May is not only beautiful, she is attractive."
"She doesn't attract me."
"Oh Mr Hall, what an ungallant remark. Look at her lovely hair."
"I like short hair best."
"Why?"
"Because I can stroke it——" and he began to cry.
　　
这段看得我太难受了。电影里Maurice没有说出为什么就哭了起来，仁慈的导演甚至没有让他说出stroke这个心碎的词。
　　
Stroke。爱抚。在过去三年时间里，多少次他爱抚过Clive的短发？
　　
11.在这苦闷的乡间彭杰庄园，Alec终于出场了。
　　
他并不像电影中这样。如果看过另一部电影《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同样是E.M.福斯特的小说，同样由詹姆斯·伊沃里翻拍）里Rupert Graves的表演，大概能理解我的意思。他实在太坦荡，还像《看得见风景的房间》里那个心地透彻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在原著里，Alec对Maurice是一见钟情，但处处都受着阶级鸿沟的阻拦。Maurice的马车在大雨滂沱中离开彭杰庄园的时候，Alec在雨中追了很远，只是想再看他一眼。Maurice在夜晚的花园里散步，一晚遇见Alec三次，还能是因为什么？
　　
在Alec的热情和Maurice的寂寞下，爬窗一夜就这么发生了。而这两个人根本还不认识不能信任也不了解对方。
　　
但是原著里，Maurice对催眠医生说：
　　
"Why did he thunder up that special night when I was weakest? I'd never let him touch me with my friend in the house, damn it all. I'm more or less a gentleman—public school, varsity, and so on—I can't even believe that was with him." Regretting he had not possessed Clive in the hour of their passion, he left, left his last shelter.
　　
他就是这么追悔痛恨，为什么自己和这样一个下等人结合了，而不是在当初最美好的时刻把最亲密的激情分享给Clive。
　　
因为人家不干好嘛。
　　
12.真正的爱情可以冲破阶级的墙壁，可以拉近陌生的距离。
　　
为什么很多人混混噩噩不知道真爱为何物？
　　
因为Society had catered for them too completely. They had never struggled, and only a struggle twists sentimentality and lust together into love.
　　
第二次上床，就是Alec离开英格兰的前一天。他到市区里来找Maurice，带着低人一等的自卑敏感，和幼稚的赌气威胁，声称要得到公平的对待。Maurice看着他，好像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一年前那个被Clive抛弃的痛苦挣扎的Maurice。
　　
他们在床上和解了。
　　
然而离开这间小旅馆，他又得是衣冠楚楚的绅士。外界的社会依然在压迫着他们。他爱Clive，他争取过，但是社会给了他一耳光。现在Alec爱他，争取到小旅馆这一次情事，他也竭尽所能想留住这份爱，像穿越时光轮转去帮助当初的自己，可是社会又一次打败了他们。
　　
Nothing had changed in his life. Nothing remained in it. He was back with his loneliness as it had been before Clive, as it was after Clive, and would now be forever. He had failed, and that wasn't the saddest; he had seen Alec fail. In a way they were one person. Love had failed. Love was an emotion through which you occasionally enjoyed yourself. It could not do things.
　　
幸运的是，这两个男人都是勇敢的人。
　　
Alec没有登上离开英格兰的轮船。
　　
你成全了我，我也拼尽所有去成全你。
　　
13.电影里，最后一段。
　　
Maurice对Clive做了最后的告别，然后义无反顾地去拥抱了Alec。
　　
原著里顺序相反。Maurice先抓紧了Alec，然后去找到Clive，合上这本名为“过去”的永不会再读的书。
　　
他看到Clive的惊诧，有点故意地说，你那天可吻了我的手呢。
“别扯这个！”Clive立刻半羞半气的脸红了。看得Maurice心里一软，Maurice是真的爱过他。
　　
Clive说，“Maurice, quo vadis? You're going mad. You've lost all sense of—May I ask whether you intend—”
你疯了么？你这是——我能不能问问你——
　　
“No, you may not ask. You belong to the past. I'll tell you everything up to this moment—not a word beyond. "
不，你不可以问。你属于我的过去。以前的事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以后一个字也不会了。
　　
"Maurice, Maurice, I care a little bit for you, you know, or I wouldn't stand what you have told me."
我还是有点喜欢你的，你知道，不然我不会站在这儿忍受你刚刚说的东西。
　　
"You care for me a little bit, I do think, but I can't hang all my life on a little bit. You don't. You hang yours on Anne. You don't worry whether your relation with her is platonic or not, you only know it's big enough to hang a life on. I can't hang mine on to the five minutes you spare me from her and politics. You'll do anything for me except see me. That's been it for this whole year of Hell. You'll make me free for this house, and take endless bother to marry me off, because that puts me off your hands. You do care a little for me, I konw, but nothing to speak of, and you don't love me. I was yours once till death if you'd cared to keep me, but I'm someone else's now. "
我知道你“有点”喜欢我，但是我不能把我一生押在“一点”上。你也没有，你选择了Anne。你和她在一起不担心够不够柏拉图，反正知道这种感情很好，一生无忧。你从她和政治之外只能挤出五分钟给我，我不能把我的一生放在这五分钟上。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除了见我。你让我随意住在这儿，没完没了地给我找女人结婚，觉得这样就能把我推开了。你确实有”一点“喜欢我，我知道，但是有什么用呢，你不爱我。如果你在乎我你不推开我，我会至死属于你。但我现在属于别人了。
　　
14.整本书里，文洁若翻译得好的地方只有结尾这一小段，以至于我始终怀疑这一丁点是她老公代笔：
　　
Clive终生不清楚莫瑞斯离去的准确时间。随着进入暮年，对于是否确实发生过此等事，他开始拿不准了。蓝屋发出微光，羊齿丛摇曳着。他的朋友在剑桥校园里朝他招起手来。朋友沐浴在阳光下，散发出五月这个学期的花香与喧哗。他不曾领悟到这是终结，既没有黄昏，也没有妥协。更料想不到今后再也不会跟莫瑞斯相遇了，甚至没跟那些看见了莫瑞斯的人说过话。
To the end of his life Clive was not sure of the exact moment of departure, and with the approach of old age he grew uncertain whether the moment had yet occurred. The Blue Room would glimmer, ferns undulate. Out of some external Cambridge his friend began backoning to him, clothed in the sun, and shaking out the scents and sounds of the May term. He did not realize that this was the end, without twilight or compromise, that he should never cross Maurice's track again, nor speak to those who had seen him.
　　
15.我去年11月看完电影，大概有一个月，想起来就忍不住哭。
　　
直到开始看原著，一点一点看完，好像走过了三年，爱过一个人又离开一个人。现在再想起Clive，更多是“我爱过的那个小渣男”。
　　
电影太有冲击力和感染力，书则是温水煮青蛙，一个月接受不了的失恋，拖三年就能接受了。
　　
Maurice对Alec的爱和对Clive的爱是不同的。他接受Alec，实际上是在救赎一年前的他自己。这是个莫比乌斯环。而他也并没有Clive的半途而废否定自己，没有否定过去三年的真挚爱情，给予了过去一个有尊严的结局。

Maurice的精神分析师说，England has always been disinclined to accept human nature。human nature，虽然已经成为电影题材的大俗，却正是我看这个电影从始至终的感觉。几乎所有人都在或多或少地拒绝某种人性，从而服从于社会压力这另外的人性。而人性的自相矛盾，比起抗争命运失败的经典悲剧，能产生更压抑的悲剧感。

就像Maurice在划船那场戏里讲的，腐国人民总要有个一致的信仰体系来维护社会秩序，好比the Redemption和the Trinity（纵使他自己并不比Durahm更相信这些东西）。只要避免思考和质疑，人是很容易受到暗示甚至自我洗脑，从而顺应社会的信仰，来逃离孤独甚至流放。从小总是中规中矩的Maurice在遇到Durahm之前是这样，遭遇Risley入狱打击之后的Durahm更是这样；但Maurice在Alec的启发下选择了诚实，而Durahm亲手在自己眼前放一个钟摆来催眠自己。最后诚实的人找到了真爱，自欺欺人的人抱憾终生，倒是浪漫主义的观众喜闻乐见的结果。

本人不学无术，以至于总是在听说“柏拉图式的”某某时一副鄙夷的样子甩过去，从没有仔细想过柏拉图怎么会关心这样虚伪的问题。看了Maurice之后才恍然大悟，古希腊的先哲跟我们的老祖宗一样重男轻女，“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怎么会就交配这种工具性的东西喋喋不休呢？人家明明主要是在讨论男人之间的爱究竟怎样才崇高而道德嘛！

于是今天去翻了翻《会饮篇》（备受争议的敝校教师王晓朝的译本），苏格拉底的清谈开始于将爱与善恶和美丑剥离开来，也就是我们颂扬爱，并不因为它是善的或美的，而因为爱本身值得颂扬，好比
“节制确实被定义为控制我们的快乐和情欲的力量，而世上没有一种快乐和欲望能比爱情更强大……控制我们情欲和快乐的爱神就可以视为节制本身。“如果说我们推崇善是因为它让人类社会的其他成员受益、推崇美是因为它让人产生独立于功用的愉悦感，那么推崇爱大概就是因为它的真实感和力量感。而既然爱的道德在于追求心灵的美与和谐，女性又不能从生儿育女中抽身出来修养学识，没有任何精神可言，那终极的问题就必然是由精神相通而相爱的两个男子要不要分享彼此的身体。柏拉图的答案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柏拉图式的“。这本来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但我们长期的误用和不假思索已经曲解了platonic这个词的意思。

Durahm带着很多同样饱读诗书的人都有的对古希腊精神的神往，把自己的爱严格地按照柏拉图描述的样子雕琢，游历年久失修的希腊而产生的幻灭最终让他连这柏拉图式的基情也放弃了。幻灭的罪魁祸首，其实还是起初的幻觉，Durahm贴切代表了我等自欺欺人的伪善者面对的窘境。但我们仍然可以被爱神眷顾的Maurice所感动，因为爱的真实和力量（好恶俗啊），而真和力量、尤其是力量也是人类自古以来就莫名崇拜的。我不知道其他观众的感觉，但当听到那句台词从Maurice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literally浑身都颤抖了——"I am flesh and bl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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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再推荐一下，此片值得长久收藏，因为
一，证明了英国人穿秋衣，还穿秋裤
二，记录了探长年轻时正面全裸的美貌

“这世上的悲剧有两种：一种是，想要却得不到；另一种是，得到了。”
——奥斯卡•王尔德

二十世纪初的英国是古典主义生活方式最后的流连时光。那个喜欢在衿上佩戴铃兰的唯美才子已长眠地下，可这“不能说出口的爱”仍以最不可捉摸的方式降临人间。
　　
古老厚重的剑桥校园，在五月的芬芳与喧哗中间，莫里斯，一个高挑恭谨的金发青年，怀揣着对传统的虔敬，和一丝隐约的躁动不安。

一次邂逅，一见倾心，虽含情而不语，实则早已思念彷徨到五内俱焚。美貌的贵族青年克莱，带着聪明人特有的优越感，整天高谈阔论着古希腊文化。可他又那样敏感，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对莫里斯的欢喜——“你读了《会饮篇》没有？”在波光粼粼的康河上，他好似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夹岸的鹅黄橘绿，狡黠秀美的蓝眼睛里很无辜的藏着最甜蜜的勾引。

于是在那个暖阳流转的午后，他轻轻拥他入怀，他的嘴唇厮磨着他发烫的脸颊。柔情似水，却战战兢兢。

如果一切只停留在此刻，让温存驻留成永志弗灭的感激铭篆，那该有多完美。可钟摆兀自嘀嗒，相恋的两人却不能不成长，也许你能保证自己不会改变，可怎么能保证伴侣也始终不渝？

克莱终于发现，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那座希腊神邸竟如此苍白易碎，根本无法保护他“这样的人”免受身败名裂和牢狱之灾，他便瑟缩着满心满眼的恐惧孤独，擅作主张地自放于虚伪的余生。

无所谓对错，没什么可以抵抗时间的侵袭。

埃里克的出现，给了莫里斯一线生机。当他坐在车上，想着为自己放弃了一切的情人，不知还有什么能挽回得了他，何况克莱几句陈词滥调的劝说？埃里克只是个普通的仆人，他拥有的很少，可是这仅有的一点他也为爱而放弃了。

电影的可爱之处，就在于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画上休止符——比如，当莫里斯与埃里克用所有力气尽情占有彼此时。

克莱似乎看到莫里斯在萋萋芳草上向自己挥手，是呼唤还是道别？富丽庄严的剑桥在伦敦的雾霭中远去，渊博如她，也解答不了人最底层最原始的困惑。克莱弄丢了自己的爱，连他自己都记不起，究竟何时何地。

      纤长的手指，爱怜地在他的鬓角耳际轻抚着，轻抚着……
   似是一种无意识的倾诉…
   他侧过脸，精致的面容掠过一丝渴望。
   随着画面的拉开，一种暧昧的情愫缓缓弥漫……
   一个金发男人俯下身来，那英俊的脸庞贴紧他深棕色的发卷，纤长的手指充满了力量，依然在他的鬓角耳际流连……
   这力量给予他鼓励。
   他的手，抚向浓密金发覆盖的颈间……
   暧昧推向极致，有那么一种情绪在蠢蠢欲动，一触即发。
   深棕色发卷晃动了，决意冲破这重重迷雾……
   他的拥抱热切而又小心翼翼，生怕惊吓了对方，也惊吓了自己。
   他伏在他金色浓发的颈间深吻……
   某种沉睡的意识被这吻唤醒……喘息逐渐粗重……
   眼看彼此那饥渴的双唇就要犯忌……
   差了那么一点点，就是那么一点点。
   他只来得及在人群涌入房间的前一秒离开他的怀抱。

   1987年，《莫瑞斯》，英国经典男同性爱电影。
   讲述了20世纪初的男同性爱故事。
   以上是这部电影中的一组镜头。
   詹姆斯•维尔拜与休•格兰特精湛的演技使这组镜头成为世界同志电影中的典范。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完全是为了欣赏休•格兰特那无与伦比的英伦气质，他饰演克莱夫——莫瑞斯的剑桥同学，那位离开了莫瑞斯而和一名女子结婚的初恋爱人。
   果然，27岁的他那绝美容颜即刻让我惊为天人。

   二年后，出于偶然，我阅读了E.M.福斯特的同名原著。
   不得不说，这部小说深深震撼了我的心灵。
   灵与肉的纠葛，彻底背叛的爱人，不同阶级的禁忌关系，孤注一掷的感情……
   小说以细腻的笔触将莫瑞斯复杂的心理历程层层铺陈，他在各种苦不堪言的矛盾中挣扎，终于到了进退两难、举步维艰的高潮时分。
   恐惧、逃避？
   面对、接受？
   结局来临的时刻，自然性与社会性各自抗拒，不肯妥协。
   同性的情人最终听从了自然的召唤，宣布了与社会的对立。
 

   重看电影的渴望让我欲罢不能。
   这一次，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并非是要分清小说与电影孰优孰劣，它们是相辅相成的，小说使 电影更丰满，电影使小说更形象。
    正是这种相互的作用，两者共同具有了非凡的艺术魅力。
    男主角莫瑞斯，一位年轻的金融家与猎场看守阿列克之间的禁忌之爱成为我心之所系。
    不得不承认，英国电影，对于营造情感情欲的暧昧气氛，真是得心应手，更胜一筹。
    由于这种气氛的成功营造，情节向高潮的推进愈加扣人心弦，直至爆发的那一瞬就更为惊心动魄，而爆发之后的余韵就越发令人回味无穷。
    莫瑞斯与阿列克之间的发展正是这个过程的最佳诠释。
    庄园里貌似偶然的相遇；
    黑夜里窗外风雨不改的守候；
    还有那轻轻的一声：“先生，很高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列克也许没有料到，他竟然真的有勇气冒着风险，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钻进落地长窗，扑进莫瑞斯的怀抱……
    正如阿列克后来向莫瑞斯倾诉时所说的那样：“先生，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了个念头：‘但愿我能和这位先生……我和他能不能……’”
    相遇之初，他已为他着迷。
而那时，正是莫瑞斯最脆弱的时候，因为他曾经的爱人克莱夫已经与一名女子结婚。
      阿列克在大雨滂沱的夜晚，仰望莫瑞斯的卧室窗口。
      他渴望能看见他的身影。
      他看见了。
     他看见他的“先生”将身躯探出窗外，大声嘶喊着，雨水狠狠地浇在他朝思暮想的男人发上、脸上、身上……
     那是莫瑞斯近乎崩溃的宣泄——愤懑、失落、彷徨、屈辱、自卑……
      或许阿列克并不真正明白莫瑞斯内心遭受的百般折磨。
      但是他却听到了莫瑞斯灵魂深处最原始的呼唤。
      第二天深夜，烦躁失眠的莫瑞斯眼睁睁地看着猎场看守爬上木梯的顶端，钻进他的卧室长窗……
      闯入者只在窗台前犹豫了一刻，便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抱住了莫瑞斯。
      火热的唇在莫瑞斯的颈肩探索：“先生……你在呼唤我吗……先生……我明白……我明白的……先生……”
      带着野性的吻愈加猛烈。
     喘息声此起彼伏，已分不清是由于突如其来的惊恐还是迅速高涨的激情……
     欲望在燃烧，已接近爆发的临界点。
     莫瑞斯的睡衣被一把扯掉。
    “来吧，躺下。”阿列克的这声低喊如同咒语……
    落在赤裸胸膛上的吻几近疯狂。
    这不顾一切的疯狂彻底让莫瑞斯万劫不复……
 

    电影的这段情节完全是按照原著的叙述拍摄的。
    这正是整部小说的精华所在。
    詹姆斯•维尔拜与鲁伯特•格雷夫斯，这两位优秀的演员以高超的演技和深厚的功力将这段情节演绎得火花四射、激情澎湃。
    时年29岁身高1.88米的詹姆斯•维尔拜，金发碧眼，红唇白肤，颀长的身段，高贵的气质，据说曾有人戏称他是英国最极品的礼服架子。他那浓厚茂密的金发，令我深深沉醉。
    毫无疑问的，詹姆斯•维尔拜让“莫瑞斯”活生生地出现在观众面前，他赋予了“莫瑞斯”生命。
    我相信，如果1987年E.M.福斯特依然在人世，他也一定会为詹姆斯•维尔拜的表演含泪鼓掌。
    鲁伯特•格雷夫斯，这位无法令人忘怀的“阿列克”，最摄人魂魄的是他那双眼睛，欲望、激情，全自一双美目而来。
    清秀稚嫩的气质令人误会他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其实不然，当年鲁伯特•格雷夫斯已经二十四岁啦。

    1987年的英国，出演同性爱题材的电影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想来两位演员必是承受了不可名状的压力吧，社会的压力还是其次，自身的压力才是关键——毕竟是两个明明白白异性恋的男人啊！
    特别是影片中后来在伦敦小旅馆内二人的正面全裸出镜，更是大胆。
    2004年，中年的詹姆斯•维尔拜与鲁伯特•格雷夫斯在《莫瑞斯》的演员访谈中，曾谈论二人的那些激情镜头，少许沧桑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尴尬。
    时过17年，那时的感觉还记忆犹新，二个角色的成功实属不易。
    出色的詹姆斯•维尔拜与鲁伯特•格雷夫斯终于使这部电影焕发出独特的光彩，为“莫瑞斯”与“阿列克”赢得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相信不少人都认为如果他们在现实中真的是一对情侣的话，那确是令全世界的男人和女人都惊叹和艳羡的啊。


    一夜缠绵过后，莫瑞斯与阿列克在板球比赛上相遇。
    心领神会的一抹微笑；
    饱含情意的一个回眸；
    心照不宣的一刻凝视；
    貌似不经意间的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着不可抑制的迷恋。
    众目睽睽下的他们分享这只属于二人的柔情蜜意。
    如果说昨夜是一场肉体的情欲狂欢，那么今天就是一幕情感的激烈碰撞。
    绿茵场上的二人白衣白裤，一个潇洒俊朗，一个年少风流。
    一直都认为只有金发白肤的欧洲男人才适合一身白色装束。
    白衣白裤的詹姆斯•维尔拜简直让我惊艳！
    阳光灿烂的上午，绿草如茵的赛场，他款款而来，犹如神话中的王子，圣洁的白色与高挑的身材完美融合，出众的优雅韵味表露无遗。

     据说E.M.福斯特为这部小说设想了三个结局，一是莫瑞斯或阿列克死亡，二是阿列克与家人远赴阿根廷，第三就是现在这个结局——二人共同背叛了社会，放弃了前途，决定在一起生活。
噢，感谢上帝！
    老好福斯特作出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否则的话该会有多少人为这部优秀的作品扼腕叹息！

    在阿列克即将远赴阿根廷三天前的一个夜晚，缠绵过后的莫瑞斯劝说阿列克放弃阿根廷的前途留在英国和他一起生活，为此他甘愿背叛他高贵的社会地位和身份。
    阿列克觉得不可思议，他根本不相信。
   “先生，想想看，我们还不如不见面的好。”
   一段如此不易的感情，难道就是这样一个令人唏嘘的结局？
    无奈的莫瑞斯去船上为阿列克送行，他发现阿列克竟然没有登船。
    他明白了阿列克的选择。
    满心幸福的莫瑞斯找到了心爱的情人。
    狂喜的拥抱和热吻让人为之落泪。

    这组高潮镜头堪称完美。
    从莫瑞斯的进入，到二人的对话，随之而来的拥抱热吻，每一个镜头都充满了表现力，每一个画面都有其各自的意义。
    灯光、布景与角度都恰到好处。
    演员的表演更是令人拍案叫绝。
    在燃烧的壁炉火光中，阿列克那温柔性感的眼神，莫瑞斯那喜悦兴奋的表情，他们确信已得到了此生至爱。
    莫瑞斯一把拉起阿列克在怀中深吻，这一动作可以说是这组镜头的精魄，灵魂与肉体交融的最高体现。
    莫瑞斯的初恋爱人，那位认为“男人之间关系正当化的唯一理由终属纯粹的精神恋爱”的克莱夫，对莫瑞斯的坦白无比震惊。
    “我和阿列克共享了。”
    “共享什么？”
    “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肉体。”
     这无异于给了推崇“男性精神恋爱”的克莱夫狠狠一击。
     也许可以这样理解，这是莫瑞斯对克莱夫曾经给他的伤害进行的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报复。
     “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莫瑞斯如是说。